龙 Loong 文化：形势喜人，但也危机四伏

中华龙北京【龙经】大讲堂微信群讲座讲稿，2022年1月22日

　　最近检索发现，一些艺术家已经把龙译成了 Loong，为龙文化艺术产品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人体彩绘艺术家向玉莎莉的作品“龙纹青花旗袍”里的龙被译为 Loong。

　　折纸艺术家李昌祺可以用一张纸折叠出一条龙，他也译龙为 Loong。

　　一些书法家早就尝试用毛笔写龙字。

　　电影演员朱一龙在最近上映的电影“穿过寒风拥抱你”里和贾玲等演员演对手戏，粉丝很多，他的外文名是 Loong。他组织了很多公益活动，微博号是“Loong _ 朱小益”。

　　商机：龙 Loong 文化产品，卖给外国人。

　　真龙在世，Tellurian Loong，年轻设计师，把衣裤等卖到外国。

　　在去年 9月份的讲座中，我介绍了设计龙 Loong 文化衫的设想，后来做了一些尝试，定制了汗衫，帽子，卫衣。

　　中国的龙文化只能靠中国人自己去推广，不能指望外国艺术家仔细区分。

　　日前收到一张巴基斯坦冰箱贴的照片，图案中有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国旗，中间是一个汉字“友”，左边是中国的战斗机 J-10C，右边是巴基斯坦的战斗机 JF-17（枭龙）。上面写着一行字：When Dragons are Together（当龙和龙在一起时），中间画着一头“龙”（实际上是杜拉根兽，dragon），它有巨大的蝙蝠肉翅，双臂肌肉发达，正在把一架战斗机掰断，这架飞机的机身上写着 Indian Airforce（印度空军），从样子上看，可能是印度自己研发的 LCA 战斗机（光辉战斗机）。

　　【链接：巴基斯坦艺术家没有仔细区分 Chinese dragon 和 European dragon】

　　图案下部写着两个汉字“血”和“火”，意思显然是说中巴友谊是血和火凝结而成的。最下面是一句英文：There is Fire and Blood（这里有火和血）。

　　设计这个图案的艺术家显然知道中国的象征是龙，应该也知道巴基斯坦从中国购买的枭龙飞机的名称中有一个“龙”字，于是写了 When Dragons are Together（当龙和龙在一起时）。巴基斯坦和中国的关系很好，这位画家应该不会认为中国龙是邪恶的，但是，他在画龙时，却画了一头杜拉根兽，可见，他一听见 dragon，脑海里只有杜拉根兽。

　　很多人总是说：“外国人都知道 Chinese dragon 和 European dragon 是不同的”，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都是 dragon，外国人哪里会来管你什么 Chinese dragon（龙）？European dragon（杜拉根兽）？巴基斯坦（原印度的一部分）长期被英国人殖民，巴基斯坦人从小接触的就是带翼大蜥蜴这种 dragon，画图时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杜拉根兽，画起来也是信手拈来。即使他们想画中国龙，也要去查资料，然后仔细临摹一番，可能画得还不像。

　　读者“晨星”在谈及译龙问题时说：“看过欧美街头采访的人就会知道很多民众连他们自己国家的地理和历史都说不清楚，难道还能指望他们辨析‘Chinese dragon’与 dragon 的区别？”（《文化纵横》“中国形象对外传播的大败笔：把‘龙’误译为‘dragon’”读者留言。）真是一针见血。

　　前几天，我在 2018年发表的一篇旧文被很多微信公众号转发，阅读量超过十万，大量读者留言，说明社会仍然很关注如何翻译龙这个问题。

　　我最近又发现了大量译龙为 loong 的案例。

　　贵州龙宫景区 Loong Palace

　　北京西山龙胤（yin4） Loong Palace 豪宅

　　东风龙擎 Loong Gine 货车发动机

　　大型原创舞剧《龙·舟》译龙为 Loong

　　大型原创舞剧《龙·舟》由中共广州市委宣传部、广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中共佛山市顺德区委宣传部（佛山市顺德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出品，广州歌舞剧院创演，并于 8月27至 31日在顺德演艺中心合成首演。

　　【链接：大型原创舞剧《龙·舟》译龙为 Loong】

　　唐龙 Tang Loong 手表

　　公牛龙 Bull Loong 皮鞋

　　龙精酿 Loongbrew 啤酒

　　澳德龙 AudLoong 葡萄酒

　　博世龙 Box & Loong 鱼缸

　　龙牌汽车译龙为 Loong

　　龙甲 Loong Guard 汽车漆面保护膜

　　油龙 Loong Oil 润滑油

　　巨龙 Giant Loong (G.Loong) 电梯

　　飞龙 Fly Loong 集装箱

　　龙博特 Loongbot 电脑

　　龙 Loong 棒球棒

　　搜龙 So Loong 情趣内衣

　　龙 Loong 钥匙扣

　　龙 Loong 家具国际设计大赛

　　除了多年前的翼龙 Wing Loong 无人机，最近又出品了一种灵龙（翎龙）Nimble Loong 军用无人机。

　　【链接：译龙为 Loong 实际使用案例】

　　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洛阳电光设备研究所（简称“航空工业光电所”）研制的“龙之眼”光电吊舱的英文名是 Loong Eye。有趣的是，美国人搞的雷达吊舱，取名 Dragon's Eye。真是冤家路窄啊！

　　【链接：中国空军有 Loong Eye，美国空军有 Dragon's Eye】

　　琛龙 Sun Loong 游艇厂

　　已经有至少十艘远洋货轮的船名中的“龙”已经被译成了 Loong，它们是：

　　祥龙（Lucky Loong），飞龙（Flying Loong），海龙（Ocean Loong），云龙（Charm Loong），黄龙（Emperor Loong），腾龙（Tempo Loong），汉龙（Orient Loong），宝龙（Power Loong），金龙（King Loong），俊龙（June Loong）。

　　【链接：祥龙 Lucky Loong 等至少十艘远洋货轮译龙为 Loong】

　　最近，Loong 上新闻了：海龙号（Ocean Loong）远洋货轮撞沉渔船

　　新闻：

东海海域两船碰撞五人失联
央视新闻客户端，2022年1月5日

　　2022年1月4日晚，巴拿马籍散货船“OCEAN LOONG”（海龙）与浙江温州籍渔船“浙苍渔00808”在温州外海专属经济区海域发生碰撞，渔船沉没。（总台央视记者唐颖）

　　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多人反对改译龙，但是已经有大量个人、企业和管理部门改译龙为 loong 了，涉及科技和工业制造、军事和航空、传媒和出版、文化和娱乐、餐饮和宾馆、食品和饮料、体育和休闲、金融和商业、服装和奢侈品、房地产和家具等领域。

　　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中国人发现译龙错误的时间比现在知道的还要早几年。

　　1961年，美国华侨黄定国在其主编的书中指出龙是 Loong，不是 dragon。

　　1980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师仲掌生在论文中指出：“在我国古代，常用龙比作帝王，对儿子期望很大称‘望子成龙’。而在英国，龙则被认为是能喷火的守卫自己财宝的凶恶动物。dragon 一词也被用来表示那种凶恶的监护人。”

　　2003年，安徽工商职业学院教师、安徽大学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李玉萍在她的硕士学位论文中指出译龙为 loong 更为合适（导师：田德蓓教授）。

　　这个发现的意义很重大。本来很多人以为改译龙为 Loong 的建议是一些外行的瞎搞。但是这次发现证明这是外语学界的学者第一个提出的。

　　虽然译龙为 Loong 的工作在稳步前进，但是仍然危机四伏。

　　日本人一直在积极地向全世界推广他们的龙文化，日本人早就把自己的龙和欧洲的杜拉根兽（dragon）区分开来了。前者的英文写法是 ryu，后者在日语里是音译。日本人还在全世界各地积极使用这样译法。

　　日本人在全世界有很多饭店，名称中把龙翻译为 ryu。

　　ryu 也已经进入中国，在北京和广州都有饭店名为 ryu。

　　日本人积极推广 ryu，已经在维基百科中拥有了独立词条。也许某一天，外国人会用 ryu 来描述东亚龙，那时，中国人就都要成日本龙 ryu 的传人（后代）了。

　　不是危言耸听，中国已经失去了“拉面”在国际社会的命名权，现在连中国人都在使用日本人创造的外语名称 ramen。

　　关于“龙的传人”的研究

　　很多人都在说：中国古代没有“龙的传人”这一说法，并以此来否认中国人是龙的传人。

　　我最近搜索了一下，发现这个问题实际上不是问题，学界已经有了很好的解释。

　　【链接：“龙的传人”这一说法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和近代学者的再创造】

　　“龙的传人”一说的由来
　　张伶俐，吉成名，文史杂志，2011年第四期

　　我国各地流行的龙抬头节主要有以下四种文化涵义：1，把龙当作百虫之长；2，把龙当作保护神；3，把龙当作水神；4，人们自喻为龙。其中，人们自喻为龙这种文化涵义从理发、儿童佩戴小龙尾和儿童开笔取兆三种习俗可以看出。人们把自己（或儿童）的头当作龙头，给儿童佩戴小龙尾，叫儿童开始学习写字，显然是把自己（或儿童）比作龙，借龙抬头节这个特殊日子讨个吉祥。

　　我国有“望子成龙”这样一句俗语，就是父母希望孩子长大以后有出息的意思。封建时代，皇帝自命为真龙天子，将龙的这种文化涵义窃为己有。现在，中国人自称“龙的传人”，将龙的这种文化涵义解放出来。这些材料说明，人们喜欢把有出息、有本领的人比作龙，或者自喻为龙。龙抬头节大约形成于宋元时期，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可见，人们自喻为龙的习俗由来已久。

　　探秘中国人何时成了“龙的传人”
　　历史百家汇，2021年5月2日

　　闻一多是“龙图腾”这一概念最重要的发明者。

　　闻一多对龙的定义，虽已成常识，但经不起推敲。……。

　　这些理论漏洞，闻一多本人未必不知道。但他更注重的是现实功效，如其自述，他希望“通过解读古代神话，让民众知道他们有共同的来源，以激发他们的民族意识”，以救亡图存。至于这种“历史知识”是否靠谱，则属次要。所以，闻一多需要的只是这样一个结论：“龙族的诸夏文化才是我们真正的本位文化……。总之，龙是我们立国的象征。”

　　闻一多对“龙图腾”概念的发明，确实对中国抗战起到了某种精神上的作用。《伏羲考》发表于 1942年；同年，赛珍珠的小说 Dragon Seed（龙种）在美国出版，小说描述了中国普通百姓在日军南京大屠杀后不屈的生存状态。

　　米高梅公司以高价买下小说改编权，又斥巨资打造场景、服装、道具，并组建以凯瑟琳·赫本为首的明星阵容，拍摄出了同名电影 Dragon Seed。这部电影的内容基调，受控于当时美国政府最重要的官方宣传机构“战时信息办公室”，旨在突出中国对日本侵略的抵抗，向世界传播中国抗战的努力。Dragon Seed（龙种）一词，大致可见“龙的传人”的说法已渐成型。

　【黄佶补充：片中没有龙这个角色。在影片的最后，林家三个儿子和二儿媳玉儿决定留在前线和日本鬼子战斗，玉儿夫妇把幼子交给父母带入深山。在显示爷爷抱着孙子远去的背影时，画外音说：“这个小孩才是真正的龙种。（That child so truly, the seed of the dragon.）”】

　　【黄佶补充 2：美国女作家索尔丝在 1942 年也出版了一本小说，书名是 Sons of the Dragon（龙的儿子们），描写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后的故事。Sons of the Dragon（龙的儿子们）这个说法的意思实际上也是“龙的传人”。】

　　1978年，侯德健创作歌曲《龙的传人》，“龙图腾”终于如决堤之水，被所有中国人所接受。这首歌被收入各种歌曲集，如 1981年中国广播电台编的《台湾歌曲选——校园歌曲台湾民歌》，1982年四川广播电台编的《广播歌曲集》，1982年河北省群众艺术馆编的《田园新歌》等等。1988年，侯德健获邀在春晚上演唱了《龙的传人》，更是红遍大江南北。

　　综上，作为皇权象征的龙，虽然古已有之；但作为民族图腾的龙，却是近代救亡图存目的下的重新发明。

　　上面这两项研究，足以说明“龙的传人”这一说法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因此，大家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讲中国人是龙的传人。

　　我在《译龙风云》一书里说：

　　“龙的传人”这个概念一经问世就得到广大中国人的认可，说明他们心里早已把自己视作龙的传人，即中国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

　　过去没有“龙的传人”这一说法，并不表示中国人的心里不存在这种体会和情感，只是大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这种定位和认同。而侯德健唱出了中国人“人人心中有，个个口头无”的共识：我们中国人是“龙的传人”。虽然侯德健创作这首歌曲并非为了要替中国人寻找表达内心这种情感的说法，但最后却歪打正着。

　　从文字的角度讲，“传人”这一表述也是很恰当的，这是“龙的传人”这一说法被广泛认可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龙的后代”太具体，“后代”涉及生物学上的血缘关系，在科学知识空前普及的现代社会，把人说成是一种虚构神话动物的后代，多少有点别扭，即使有些人不介意，也难以得到普遍认同。“龙的子民”同样太具体，“子民”有政治上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即使不把龙看作中国皇朝的象征，也缺乏必要的亲切感。

　　“传人”，传承者而已，既没有生物学上的血缘关系，也没有行政上的隶属关系，只是传承龙所象征的中国文化和精神，传承中国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传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及其后代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因此，“传人”是一个精准而恰当的词汇，于是“龙的传人”得到了最普遍的认可。

　　另一方面，“龙的传人”有很大的自由度，愿意做龙的传人就可以做，不愿意做也不要紧。如果是“龙的后代”就不同了，如果父亲自认是龙的后代，那么他的儿子就必须承认自己也是龙的后代；同样如此，如果上级领导自认是龙的子民，那么他的下属就不能说自己不是龙的子民。　　

　　2024年又是龙年，希望这一年能够被译为 the Year of Loong，而不是 the Year of Dragon，后者有“灾难之年”的意思。

　　【链接：外国幽默漫画欣赏：“今年是‘龙’年？！难怪！！！”】

（黄佶，2022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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