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论文摘选

中国龙（loong）与西方龙（dragon）的差异明显

原标题：从龙文化看中华民族的人文精神
何星亮（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2024年第六期

五、从龙文化看中华民族的独立精神

　　龙文化中体现的独立精神，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分析，一是从世界的视角来看，“中国龙”（loong）与“西方龙”（dragon）的差异明显，独具一格；二是从国内文化的视角来看，龙文化不隶属于其它宗教文化，自成一体。

　　世界上有不少国家和地区都有龙。古代欧洲、中东各国和东亚、东南亚各国，历史上都曾崇拜过龙。东亚和东南亚的龙文化是由古代中国传出去，属于中国龙类型。与中国龙差异最大的是西方龙。　

　　从时间上看，中国龙早于西方龙。如辽宁查海遗址出土的石块摆塑龙，年代距今八千年，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出土的蚌壳龙为六千年。而西方最早的龙只有五千年，一般认为西方龙源于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出土的五千年前的属于苏米尔人的圆形石印章上雕刻（阴刻）的龙。可见，从文化符号的考古遗存来看，中国龙比西方龙早登上历史舞台三千多年。

　　从内涵来看，中国龙与西方龙有很大的不同。在西方文化中，龙的形象往往是负面的、暴力的、贪婪的，是洪水猛兽的象征，常与毁坏耕地、房屋和吞食家畜的洪水相伴生，同时也是战争的象征。如前述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出土的印章所雕刻的龙是英雄击败龙、龙在逃跑的场面。

　　在神话传说中，巴比伦的一位英雄杀死了恶龙，才创造了天地和人类，并制订了各种制度，确立了人类社会的秩序。基督教经典也有类似的神话，称一位王子杀死了水中的恶龙，于是泉水与河流分开，昼和夜分开，造了太阳和光，创造了夏天和冬天，使人们在大地上安定地生活。在欧洲历史上，凶恶的龙的造型常被用在盾牌、军旗和徽章上，用以阻吓敌人。

　　而中国龙与西方龙完全不同，是象征着吉祥、权力、尊贵、力量和荣耀的祥瑞。首先，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之一，也是古代中国的象征，如清王朝以龙旗作为国家象征。其次，龙是尊贵人格的象征，如中国人自称为“龙子龙孙”“龙的传人”，此外还有“望子成龙”等成语。第三，龙是吉祥如意的象征，如许多地区每年春节都有舞龙灯的习俗，以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第四，龙是中国十二生肖之一，中国有约十二分之一的人的生肖为龙。总的来说，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吉祥物，被赋予了许多寓言和象征意义，在内涵上与西方龙善恶有别、完全不同。

　　从国内文化的视角来看，中国龙的艺术形象是独一无二，具有其他任何动物无法取代之造型。与龙有关的各种信仰、崇拜习俗和民间娱乐活动等文化现象也自成一体。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龙虽具有明显的政治性，与帝王崇拜有密切的关系，但它不附属于政治文化。此外，龙文化虽与儒教、道教、佛教有着一定的关联，但既不附属于儒家文化，也不属于道教或佛教文化的一部分，始终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据上，从国际和国内相关龙文化来看，中国龙文化自成一体，具有较强的独立性。从龙文化的独立性可以窥见中华民族的独立精神。

　　在全球激烈竞争的二十一世纪，独立性和独立精神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政治上保持独立性，才有可能在国际政治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经济上也一样，如果没有自己的特色，则很难与西方强国竞争。文化上更是如此，倘若中国文化失去自己的特色，则将在世界文化中失去自己的地位。因此，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应该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的独立精神，都应该把独立性当作一项基本国策。倘若丧失独立性，必将成为西方世界的附庸。

　　作者简介：何星亮，1956年8月生，广东兴宁人，汉族，民革党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一级教授，囯务院参事，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特聘教授。

（黄佶编辑配图，2025年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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