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非常复杂，中国人没必要和外国人搅合在一起（黄佶评论严明和俞理明教授的论文）【龙_Loong

文化非常复杂，中国人没必要和外国人搅合在一起

黄佶评学术论文“文化语言学的三维启示”

文化语言学的三维启示
——“龙”的英译之辩
严明（上海应用技术大学外国语学院），
俞理明（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
语言教育，2022年第一期

　　长久以来，正是由于“Dragon”和“龙”在中国和西方国家所代表的意象不同，不同文化间产生了文化隔阂与沟通障碍。无视西方“Dragon”的意象或者为了适应西方对龙的贬义认知而放弃中国“龙”的文化意象都是不可取的。跨文化沟通中类似的隔阂与障碍有很多，文化交流不能总靠单方面放弃或迎合一种语言文化意象，而是要依靠文化语言学理论来比较与诠释。事实上，中国文化也有恶龙的存在，而西方龙标识也存在着吉祥的寓意。这就是跨文化传播与融合的印证。

　　【黄佶评论：“中国文化也有恶龙的存在，而西方龙标识也存在着吉祥的寓意”，只说“存在”是不够的，还要看谁是主流，谁是支流。在中国文化中，的确存在恶龙，但是龙主要象征吉祥，无数中国人的名字里包含“龙”字，它们显然不是代表恶龙，“望子成龙”不是希望孩子成为坏人；无数企业名称和商标名称同样如此。中国人逢年过节舞龙，舞的也不是恶龙。无数商品上画着龙，也都不是恶龙。但是，所谓“西方龙”（即杜拉根兽，dragon）则主要是邪恶的。在欧美街上走走，经常可以看见英雄正在杀死杜拉根兽的雕塑或绘画。】

雕塑“正义战胜邪恶”，
1990年苏联政府的礼物，立于美国纽约联合国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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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龙图腾的意象最有力的解释来自强调文化概念多元呈现的文化语言学。“Dragon”在中西文化语境中有着多重意象。从蒙昧的初民时代到今日中国，龙的意象是多维度建构的结果，已经内化成了从天神到皇权到人格乃至到国家形象（戴维，2021）。它不仅是个动物形象和语言符号，更是种文化象征和民族情感，耳熟能详的中国歌曲《龙的传人》即是印证。而在西方，受《圣经》故事影响，“Dragon”代表口吐火焰暴烈的野兽，四处奴役掠夺，但又遭到勇猛骑士的追杀，所以在西方文化意象中，龙常常是邪恶而可怖的猛兽。然而，大多数西方民众对于龙图腾的认知并非那么狭隘。在基督教流行之前，龙一直是维京人、塞尔特人和撒克逊人的民族象征，这点和东方龙无异，因此西方龙也并非都是邪恶的。

　　【黄佶评论：“西方龙也并非都是邪恶”，那么老鼠也并非都是肮脏恶心的（米老鼠），猪也并非都是粗鲁恶臭的（小猪佩奇），蛇也并非都是恶毒致命的（白蛇传），狼也并非都是嗜血残暴的（灰太狼），我们就会尊重和喜爱“鼠的传人”、“猪的传人”、“蛇的传人”、“狼的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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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威尔士区的龙旗、一英镑硬币上龙的图案以及在欧洲各民俗博物馆和民居的大门上看守大门的“龙”都显示出西方人龙图腾的吉祥认知（段宝林，2016）。

　　【黄佶评论：崇拜杜拉根兽（dragon）的威尔士人只有区区三百万，相比全世界几十亿人把杜拉根兽视为恶魔，中国人应该和谁站在一起？更何况，威尔士人只崇拜红色杜拉根兽，却仇恨敌视白色杜拉根兽，用后者象征侵略者。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中国人怎么办？文化是非常复杂的，中国人没有必要去和外国人搅合在一起。】

红色杜拉根兽大战白色杜拉根兽

　　【黄佶评论：一镑硬币上雕刻了杜拉根兽，不能说明英国人就认为杜拉根兽是“吉祥的图腾”，这很可能是为了“统战”，为了照顾国内的威尔士人的感情。英国一艘驱逐舰被命名为 Dragon 号，但是该舰的格言（motto）是“We yield but to St George”（我们只向圣乔治投降）。谁是圣乔治？就是在神话故事里频频杀死杜拉根兽的英雄，当年征服威尔士这块土地的英国国王，也姓乔治。2012年，为纪念英国女皇钻石婚发行的纪念币正面是女皇头像，反面则是英雄杀死杜拉根兽的情景。这再次证明，文化是非常复杂的，咱中国人不能见风就是雨。】

Dragon 号驱逐舰，2012年开始服役

英国金币，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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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0年代，“龙凤香烟”也被西方人翻译为“Loong Voong”香烟（周芳，2017）；1934年出版的《韦氏英语大辞典》也录下了 Dragon 的这一含义：“Chinese Myth. Etc. A supernatural creature (Chinese "lung"), a symbol of the Emperor, of good fortune, and of yang...”。《新牛津英汉双解大词典》“Dragon”词条下，在介绍它在欧洲传统里意象的同时，还指出“In the Far East, it is usually a beneficent symbol of fertility, associated with water and heaven”。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著名美国作家赛珍珠（Buck，1942）在她亲自命名的《龙子》（Dragon Seed）一书中说，对于中国人来说，龙不是邪恶，而是受崇拜的人类朋友。

　　【黄佶评论：周芳同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的论文把龙凤香烟的年代搞错了整整一百年，实际上是 1940年代。1840年，中国还没有香烟这种东西，中国人抽的是鸦片。实际上早在 2006年，就有论文写得清清楚楚：“上世纪 40 年代，中国生产的一种‘龙凤牌香烟’被翻译成 Loong Voong Cigarette。”（社会科学，2006年第十一期，第 166页）】

　　【黄佶评论】Loong Voong 香烟的这张包装纸图片在 2006年“弃龙风波”引发译龙热议时在网上广泛流传，现在用百度搜索有关图片，它是第一张图片。只要看见这张图片，就知道这种香烟不可能出现于 1840年，因为那时还没有这么先进的印刷技术。】

　　【黄佶评论：在辞典里，单词 dragon 既代表西方“口吐火焰暴烈的野兽，四处奴役掠夺，但又遭到勇猛骑士的追杀的邪恶而可怖的猛兽”，又代表东方的“与水和天堂有关的、慈祥丰饶的象征”，合适吗？值得肯定吗？这让外国人如何使用这个单词？每次使用时都说一串解释？让读者先看上下文？即使外国人知道这个 dragon 代表东方慈祥的象征，难道不会联想到“邪恶而可怖的猛兽”吗？如果《新华字典》说：“砒霜在中国是一种毒药，但是在欧洲是一种美食”，可以吗？中国人会高高兴兴地争购“欧洲砒霜”，大快朵颐吗？】

　　【黄佶评论：赛珍珠说得很清楚：“对于中国人来说”，龙不是邪恶，而是受崇拜的人类朋友。也就是说，这仅仅是中国人的看法，不是她的看法。】

电影 Dragon Seed 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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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中国舞龙表演和龙舟赛广受欢迎，影片“卧虎藏龙”（Crouching Tiger, Hidden Dragon）的奥斯卡殊荣，美国宇航局取名“天龙号飞船”（Crew Dragon）成功发射的轰动，都是作为中国英语的“Dragon”把中国文化意象传向世界的有力写照。

　　【黄佶评论：Crew Dragon 飞船不是美国宇航局（NASA）制造和发射的，而是私营公司 SpaceX 制造和发射的，其老板就是特斯拉汽车的老板，大名鼎鼎的马斯克（Elon Musk）。他用 Dragon 命名飞船，和中国龙毫无关系。他幼年时喜欢卡通片里的一头杜拉根兽，于是这样命名。他公司在网上介绍过这件事情，网页现在还在。】

https://www.space.com/15799-spacex-dragon-capsule-fun-facts.html

Dragon 号飞船

录像带包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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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西方龙的文化意象与传播如图2 所示（孟兆芬，2008；李慧敏，2011；戴维，2012）。中西传统的“龙”的文化意象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西方认知不可融合。

　　【黄佶评论：这张图恰恰说明龙（Loong）和 dragon（杜拉根兽）的寓意截然对立，泾渭分明，不应该“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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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语言学视阈中的语言与文化本身是在相互融合中发展的（Sharifian，2017），中国英语中的“Dragon”亦是如此。“龙”在中国文化中是不同于西方文化的独特意象，其内涵与表述不但无需改变，而且更应强化与宣传。中国“龙”的翻译不仅涉及语言翻译理论与技能，也反映了对中国英语的认知与运用。无论是“China Dragon”还是“Loong”，这种独特意象在中国词汇中的表述绝非个案，仙鹤、鸿鹤、硕鼠、杨柳、瑶池、泰山、江南、秦淮河等意象无不蕴涵着深刻的中国文化。字面上的翻译对等是无法传递贴切的文化意象的，就像凤凰（Phoenix）、筷子（Chopsticks）、灶王爷（Kitchen God）、红盖头（Red Veil）等等，都是在跨文化交流中依靠中国英语这一独特载体，坚持保留文化意象、诠释语言背景、传播本土认知而进入通用英语被逐渐接受的。

　　【黄佶评论：在上述例子中，至少把凤凰译为 phoenix 是不妥的。菲尼克斯鸟（phoenix）在欧美文化中颇为悲催，它没有凤凰那样美丽飘逸的长尾羽毛，每隔五百年，它要跳入火堆自焚一次，然后从灰烬中再生。和龙一样，凤完全可以音译为 voong 或 feng。波斯文化中的一种祥鸟和凤凰非常相似，但是没有译为 phoenix，而是音译为 simorgh（西牟鸟）。中国学者在进行跨文化传播时，应该自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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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2，Sharifian, F. 2017. Cultural Linguistics. Philadelphia: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6，戴维 2012，龙图腾与国家标志，文学与文化（3）

19，段宝林 2016，英国寻龙记，寻根（4）【本网已转发，黄佶补充了大量资料】

27，李慧敏 2011，从中西“龙”文化差异看跨文化交际，青海社会科学（４）

37，孟兆芬 2008，从中西方龙的演变史看龙的翻译，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3）

44，周芳 2017，东西方“龙”文化的差异，英语广场（5）

作者简介：
　　严明，上海应用技术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教育语言学，文化对比。
　　俞理明，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二语习得，教育语言学，跨文化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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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严明，女，文学博士，教授，硕导。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文化访问学者；洛阳理工学院客座教授。主修外国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曾任外国语学院副院长、应用语言学研究所所长兼专业带头人。曾获全国教育部重点课题论文评选一等奖；全国商务英语教学论文评选二等奖；市教委教学法改革竞赛三等奖；澳洲昆士兰大学 TESOL 证书；获上海市级奖项三次；校级奖项多次；发表外语核心及教育类期刊论文近三十篇；主持和参与省部级课题三项，校级课题多项；独著与主编外语教育文化书籍十多部。现为外国语学院教授，校学术委员会委员。

　　兼职经历：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教育语言学专委会常务理事；上海外文学会会员；上海民革市委科教委委员；九州诗词学会会员；上海中高级口译资格证书主考；大学外语教学研究年刊、Sino-US English Teaching 期刊编审。

　　主讲课程：英语视听说、西方文化导论、英汉互译、文化对比等。

　　（资料来源：网页“上海应用技术大学严明”，https://fl.sit.edu.cn/2017/1106/c2676a108086/page.htm）

　　俞理明，上海交通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1996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获博士学位回国，任上海交通大学加拿大研究中心主任。2010年发起组建中国教育语言学研究会并被推选为会长。主要研究二语习得中的语言迁移问题、二语习得的学科属性研究和双语教学的理论和实践等，在国际和国内重要杂志发表论文数十篇，出版专著、译著和各种教材十多部。

　　（资料来源：网页“弘德讲坛——上海交通大学俞理明教授学术讲座-社会科学处”，https://shkxc.zut.edu.cn/info/1004/1056.htm）

　　（资料来源：网页“中国教育语言学研究会会长俞理明教授受聘为我校客座教授-南京工程学院”，https://www.njit.edu.cn/info/1042/10234.htm）

　　【编后记】学者做学术研究，各种事实和信息最好去亲自核对一下，否则就会错误理解这些资料，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查资料，是学术研究的基本功，现在有互联网了，也非常方便。查资料也会发现很多原先没有预料到的东西，激发新的灵感。作为教师，应该以身作则，使学生也认真地去查资料。我上课时经常对学生说：研究的英文是 research，research 就是 search！search！re-search！（搜索！搜索！再搜索！）（黄佶编辑配图，2022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