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龙舟”已经非那龙舟

—— Dragon Boat 的含义和龙舟已经截然不同

　　西方人讲的 Dragon Boat 已经不是中国概念里的“龙舟”了。说到 dragon boat，欧洲人想到的可能是北欧古代维京人（Viking）的帆船，船头上雕刻着巨大的杜拉更兽（dragon）的形象：

　　下面照片里的这群人在划 dragon boat 时都戴着维京人的双牛角帽，可见他们心目中的 dragon boat 是维京人的“杜拉更船”，和中国的龙舟毫无关系：

　　照片旁边的文字是：

5th August 2014

The Fairview Viking's brave the elements to take part in the 2014 St. Rocco's Dragon Boat race at Warrington Rowing Club... A great day & just one second away from reaching the final! Better luck for the 2015 re-row!

（谷歌翻译译文：Fairview Viking 勇敢地参加了 2014年在沃灵顿划船俱乐部举行的圣罗科龙舟比赛……真是美好的一天，距离决赛仅一秒钟！祝 2015年再排好运！）

　　下面是另外一次赛事。虽然主办方打着“龙舟赛”的旗帜，但是一些参赛者却戴着维京人的帽子：

　　以下是我搜索到的其它 dragon boat：

　　而 dragon ship 就更多了，除了维京人的杜拉更船，还有其它稀奇古怪的。下图是一艘 dragon ship 的照片：

　　这哪里还是吉祥如意的“龙舟”？完全是魔鬼船啊！

　　中国的“龙舟”被译为 dragon boat 后，在英美人眼里的涵义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把划 dragon boat 视为一种体育项目，视为驯服恶魔杜拉更兽（dragon）的过程甚至斗争。这可以从他们在报道这些活动的新闻常用 tame dragon 和 slay dragon 这种表述看出来。

　　Dragon Boat Regatta on the Hudson （哈德逊河上的龙舟赛）
　　1991年8月4日，The New York Times（纽约时报）

　　新闻报道的第一句话是：“New York City firefighters are slaying dragons these days, but not the fire-breathing sort. Their dragons are boats, the battlefield a 640-meter course in the Hudson River off Battery Park City.”（纽约市的消防队员这几天正在杀死“龙”，但不是那种会喷火的“龙”。他们的“龙”是船，他们的战场是哈德逊河里一段六百四十米长的赛程。）

https://www.nytimes.com/1991/08/04/sports/boating-dragon-boat-regatta-on-the-hudson.html

　　这篇报道的粗字提要部分写的是：她们奋力和乳腺癌斗争，取得了胜利。现在，她们要杀死赛龙舟这项体育运动（Now they are slaying the sport of Dragon Boat racing），以“珍贵的胸部”的名义，去赢得她们的第一次比赛。

　　在欧美文化中，常见 slay a dragon（杀死杜拉更兽）这样的表述，表示“战胜了困难”。因为龙被译为 dragon，结果龙舟赛也被殃及，成为外国人要杀死的对象。

　　三个字母中分别画了三种杜拉更兽：蛇状杜拉更兽，大肚子、有蝙蝠肉翅的蜥蜴状杜拉更兽，阴险又妖艳的杜拉更女士。

　　文章的第一句话是：“南湾地区许多人都很熟悉划桨，但仅仅因为你曾经划过皮划艇或独木舟，并不意味着你知道如何驯服龙—— 一条龙舟（how to tame a dragon — a dragon boat），就是这样。”

　　“When heading out to slay another dragon boat practice,...”（前往屠杀另一次龙舟训练时……）划龙舟训练居然被称为“杀死龙舟训练”。facebook.com

　　这是一个征集参赛者的通告。网页上用加黑字写道：“Yes, the Dragons are coming and if you are brave enough to slay one, the Acadiana Dragon Boat Races is for you!”（是的，“龙”正在降临，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去杀死一条“龙”，那么阿卡地亚龙舟赛就是为你准备的！）

　　中国的龙暗想：“我去美国参加龙舟赛，是为了传播中国文化，现在组委会却鼓励美国人来杀我？！”

　　我在上述译文中给“龙”字加了双引号，是因为我知道，外国人并非要杀中国的龙，而是要杀欧美人熟悉的杜拉更兽，却把龙舟的“龙”（dragon）理解成了杜拉更兽（也叫 dragon）。

　　在同一个网页上的照片，当地的选美小姐拿着这次龙舟赛的体恤衫。

　　该网页的第一张配文照片是 2010年新加坡举办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时，一些华裔面孔的年轻人正在用一条中国龙舟传递火炬。

　　虽然这个网页一开篇就介绍了龙在中国代表力量和恩泽（a Chinese symbol of power and grace），但是标题却使用了 tame（驯服）这个词，可见文章作者已经深深地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响，把龙也视为驯服对象了。

　　上面新闻报道标题里的“it”，显然是“龙舟”的“龙”。

　　照片下面的第一句话说：“他们（划桨手）来交流、庆祝并杀戮。”（They came to socialize, celebrate and slay.）这里的“杀戮”不是参赛选手相互杀戮，而是杀死“龙”。外国人肯定很奇怪：“中国人为什么千方百计坚持要做欧美人杀戮对象 dragon（杜拉根兽）的后代（龙的传人）？”（黄佶 2021年1月13日补充）

　　对于保护和传播中国文化这一工作来说，把“龙舟”和 dragon boat 彻底区分开来非常有必要，否则根本无法保护中国的龙舟文化。2011年，中国龙舟协会把“龙舟”改译为 Long Zhou，并且推动亚洲龙舟联合会也这样翻译，是非常明智的做法，是非常重大的贡献。

　　但是协会还应该做好介绍工作，使外国人能够理解什么是 Long Zhou。

　　在早期可以把 Long Zhou 简单注释为 Chinese Dragon Boat，并在其它资料或辞书里或在官网中建立专页进行详细的阐述，还可以配上图片和视频等；等到中国官方不再把“龙”字译为 dragon 之后，再重新注释。假设“龙”被译为 Loong，可以注释为“Loong Boat”。

　　中国的对外新闻媒体也应该积极参与保卫中国龙舟文化的工作，在外文报道中尽量使用 Long Zhou 这个词组，在文章中第一次出现 Long Zhou 时可以在后面加一个简单注释“（Chinese Dragon Boat）”，并且逐渐改为“（Loong Boat）”。

　　从“龙舟”一词的翻译和注释可以看出，“龙”不宜直接音译为“Long”，因为“Long Boat”在外国人看来就是一种“长的船”，龙及龙文化的丰富含义就失去了。所以，不应该简单地根据拼音字母来音译“龙”字。

　　如果不尽早正确翻译“龙舟”并大力推广其新译名及其注释，中国人将在世界上失去对龙舟文化的所有权。以后外国人会说：“我们的北欧祖先千百年前就开始制造和使用 dragon boat 了，怎么它成了你们中国人的发明创造？即使你们也有 dragon boat，几百年前你们能够把它们行驶到北欧来？既然是你们创造的，为什么它只有一个外国名字？如果张三说李四是他的儿子，你信吗？张三的儿子为什么不信张？跟母亲姓？那么龙舟的母亲是谁？维京人？……”

（黄佶，2018年9月12日）

相关文章：

资料汇总：国内外龙舟竞赛组织对“龙舟”一词的英译（黄佶，2018年）

致信中国龙舟协会：建议把龙舟翻译为 Loong Boat（黄佶，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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