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龙”非彼龙：Loong 没有蝙蝠肉翅

　　今天看见电视剧“北海屠龙记”的英文片名是 Loong Killing in North Sea。

　　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确存在恶龙，这些恶龙也是 loong，可以译为 devil loong，可以歌颂 kill 了这些 devil loong 的英雄。

　　但是我随即看到这部电视剧的一张海报，里面画的所谓“龙”长着巨大的蝙蝠肉翅，这种生物显然是欧洲文化中的杜拉根兽（dragon），它们的主要特征就是蜥蜴的身体上长着巨大的蝙蝠肉翅。

　　因此，电视剧里的人物要屠的不是龙，而是杜拉根兽。如果想简洁一些，可以写成“魔蜥”。片名可以改为：“北海战魔蜥”，英文片名则可以译为 Dragon Killing in North Sea。

（黄佶，2022年7月6日）

相关文摘：

　　龙腾云驾雾时不受物理定律的束缚，万有引力对它没有作用，因此它不需要翅膀。杜拉根兽（dragon）则受到自然规律的束缚，它为了能够飞翔，必须有巨大的翅膀，在空气中吃力地扇动；在陡峭倾斜的屋顶上站不住脚、往下滑时，必须猛力地扇动翅膀，从空气中获得升力，以抵消把它向下拉的地心引力（可以参看哈利波特被杜拉根兽追逐的电影片段）。杜拉根兽的翅膀是蝙蝠肉翅，而蝙蝠在西方神话中象征邪恶与死亡等，这与杜拉根兽象征恶魔是一致的。

　　中国的龙种类很多。有一种龙名为“应龙”，它有鸟类的翅膀。很多人以应龙也有翅膀为依据，认为龙和杜拉根兽是同一种东西，因此龙可以继续译为 dragon。

　　龙原本就是神话中的虚构动物。因此“龙修炼一千年长出翅膀，成为应龙”也是虚构出来的。实际上“龙进化出翅膀”根本不是进步而是退步。因为龙本来可以自由翱翔，上天入海，来去自由，而应龙却需要依赖翅膀，需要存在空气，才能飞行，飞行时翅膀也会产生空气阻力；到了没有空气的外层空间，翅膀则完全成了无效载荷；入水的时候，一对湿漉漉的大翅膀又会成为累赘。

　　人类自己没有翅膀，就以为通过修炼进化出翅膀，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把自己的渴望移植到了龙的身上，让龙去实现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对龙来说，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当然，龙和应龙本身就是虚构出来的，我们不必认真。我说这一段话是为了否定因为应龙和杜拉根兽都有翅膀、就把它们混为一谈的观点。

　　即使我们仅仅根据“都有翅膀”就认为两者是同一种东西，那也只能说应龙和杜拉根兽是同一种东西。

　　如果因为应龙也是龙，就要把龙译为 dragon，那么也应该像“应龙”有个“应”字、以标记出应龙和龙的差异一样，在把龙译为 dragon 时，也加上必要的限制词，例如 unwinged dragon（无翅膀的杜拉根兽）。显然，与其这么复杂，还不如直接给龙另取一个新译名。就好像我们不会把外国快餐 hamburger 译为罗里啰嗦的“面包夹牛肉饼”，而是用音译的办法另取一名：“汉堡（包）”。

　　（译龙风云——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争议及研究（黄佶著，2015年第一版），第四章，龙和杜拉根是两种不同的事物，4-4，龙和杜拉根之间的主要差异）

　　中国的恶龙在英语里应该叫什么？笔者主张还是翻译成 Loong，因为它们仍然是中国的龙。有人因为中国神话传说中存在恶龙，因此主张把龙继续翻译为 dragon。可是我们中国人想这样翻译，人家外国人还未必同意呢！斯洛文尼亚人会说：“凭什么你们的恶龙要用我们守护者杜拉根兽的名字？”

　　龙和杜拉根兽都不是普通的动物。全世界的猪和狗、牛和马、狮和虎基本上是一样的，但龙和杜拉根兽是神话动物，携带着大量的历史和文化信息，甚至情感元素，如果合用一名，这些东西就会相互“窜味”，就乱套了。

　　恐惧杜拉根兽的基督教徒会诧异中国人逢年过节、喜庆典礼时居然会舞动 “恶魔杜拉根兽”（实际上是龙）；把杜拉根兽视为守护者之一的冰岛人会恼怒中国神童哪吒抽掉“杜拉根兽”（实际上是龙）的筋。

　　同理，反对中国封建主义残余的人士也会不满威尔士人居然把象征封建主义的“龙”（实际上是杜拉根兽）堂而皇之地画在自己的国旗上。

　　热爱龙的中国人会因西方人视屠“龙”者圣乔治等为英雄而义愤填膺。2012年1月4日，在“首届龙文化北大论坛”上，我发言时展示了俄罗斯国徽，上面画着英雄杀死杜拉根兽的情景。一位中国老学者看到后怒火冲天，隔空怒斥俄罗斯人：“他们杀死的是他们的祖宗！”

　　实际上龙和杜拉根兽是“风马牛不相及”，中国人过年舞的是龙，而不是杜拉根兽；哪吒抽掉的是龙的筋，而不是杜拉根兽的筋；威尔士国旗上画的是杜拉根兽，而不是龙，和中国封建王朝毫无关系，丝毫没有为在中国复辟封建王朝摇旗呐喊的意味；俄罗斯国徽上被刺倒在地的是杜拉根兽，也不是龙，和中国毫无关系，中国人如果要为此生气，那是自寻烦恼，俄罗斯人也会觉得很冤枉，莫名其妙。也许他们更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祖宗？

　　我相信读者们读到这里已经明白：龙和杜拉根兽的问题已经超越了“好”、“坏”之分的境地，而是错综复杂的文化问题的外部表现之一。

　　总之，应该用 Loong 这样的词汇专指中国的龙，加上定语之后用于各种场合，就好像汉字“龙”既能用来称呼象征力量和吉祥的神龙，也能用来称呼女娲杀死的黑龙。

　　另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是：中国的恶龙并不涉及“是否正义”的问题，而杜拉根兽往往是“非正义”的象征，因此在翻译时加以区别是非常重要的。

　　（译龙风云——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争议及研究（黄佶著，2015年第一版），第五章，dragon 应该重新汉译，龙应该重新英译，5-13，中国的恶龙也是 Loong）

相关文摘：

dragon 可以汉译为“魔蜥”，“魔翼蜥”，或者音译为“杜拉根（兽）”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