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大胆地音译 dragon 这个词

—— 评蒋仁龙和郭建辉教授汉译 dragon 为“毒龙”或“宠物龙”的建议

黄佶

　　今天读到一篇学术论文，题目是“Dragon 译为何物？——基于 COCA 语料库的翻译探索”，作者是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蒋仁龙和四川外国语大学期刊社郭建辉教授，论文于2018年2月发表于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第三十八卷第一期上，责任编辑和责任校对是吴红梅。

　　论文摘要是：

　　Dragon 一词因为中西文化的嵌入而变得难译，而寻常所见认为与之相对应的“龙”不论在概念意义还是联想意义都与之不能对等，借助于 COCA 语料库探讨了英美人对于 Dragon 一词的使用特点，并从语用标记等效角度探讨如何去翻译 Dragon 一词。

　　论文中介绍了 COCA 语料库及其其中 dragon 一词的情况：

　　……。COCA 语料库是 Mark Davies 教授开发的美国最新当代英语语料库，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英语平衡语料库 [5]。COCA 语料库收集了 1990-2012 年中使用的共包含 4811 条 Dragon 的例子，这些例子在口语（SPOK），小说（FIC），杂志（MAG），报纸（NEWS）和学术期刊（ACDA）中均有分布，……，对于 Dragon 一词的使用在小说中最多，占总数的 61％。……。同样，口语和学术期刊对于 Dragon 一词使用较少是因为这一词象征不好的事物，即使如葛岩，秦裕林所说西方人对此词带有中性的态度，至少还没有达到褒义的程度。如：

　　1. Whether he meant that he believed he would kill the dragon, or meant only that worldly desires did not accompany spirits, he could not give up.

　　2. But after a few minutes, the dragon folded its wings, returned to its previous position, and sat again.

　　3. Many tales and falsehoods exist regarding magical properties of the dragon's blood.

　　4. She is really an absolute dragon; you had better keep away from her.

　　初略一瞥，在例1，例2 和例3 中，dragon 都可以用作它的概念意义，即其意义类似于 huge serpent，然而此处并不等同于汉语中的“龙”字。而在第 4例中，dragon 一词用来与人形成概念的映射，类似于 He is a pig 这样的句子。因此，此 dragon 非彼 huge serpent，而是借用 dragon 的内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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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语料库可以使研究获得坚实的实证基础，这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令笔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作者建议将 dragon 一词汉译为“毒龙”：

　　针对第 1 种情况，dragon 一词用的是其概念意义，即 archaic: a huge serpent，a mythical animal usually represented winged and scaly serpent or saurian with a crested head and enormous claws，它的古义是巨大的毒蛇，后来用来指神话中虚构的有翅膀、鳞甲、冠毛和巨大爪子的大毒蛇或蜥蜴 [1]。不难看出其原型是一种毒蛇，因此 Dragon 这一词的概念意义译为“毒龙”会更好，其在形体上源于普通的毒蛇但又区别于毒蛇。因此表示 Dragon 如果在句子中是表示无标记的情况，译为“毒龙”正好与之对应。They have seen a dragon． 可直接译为：他们看见了一条毒龙。

　　……

　　五，结语

　　Dragon 一词由于在汉语中找不到对等的单一的名词或者说不同于汉语中与其相似之词“龙”而变得难译，如一味强调用“龙”这一与之有着截然差异的事物“生搬硬扯”对等反而会失掉其真正含义。通过对 COCA 语料库中英美人使用 Dragon 一词，探讨了作为其原型或者概念意义本指 huge serpent，从而直接创立新词原型“毒龙”与之做到概念意义上的对等，就如同黄佶所提出创立一个新词 loong 来指示“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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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两位作者知道 dragon“在汉语中找不到对等的单一的名词或者说不同于汉语中与其相似之词”，“如一味强调用‘龙’这一与之有着截然差异的事物‘生搬硬扯’对等反而会失掉其真正含义”，那为什么仍然要把 dragon 译为“毒龙”呢？“毒龙”不仍然是一种龙吗？既然 dragon 在中国文化中没有对应物，为什么不音译它呢？

　　澳大利亚的 Koala 被汉译为“考拉”，即使最初中国人不知道它是什么，看一下照片就知道它的外形了，读一下介绍就知道它的习性了。很多其它外国特有事物传入中国时都是音译的，并没有产生任何麻烦。

　　作者之前还指出：

　　如上述例4，如果把 dragon 译为“龙”，那是否应译为：她是一个十足的龙。这样的翻译会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在汉语中，通常用“龙”来形容男性，用“凤”来形容女性。这一文化的障碍对于翻译 dragon 显得尤为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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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She is really an absolute dragon”这句话中的 dragon 译为“毒龙”：“她是一头十足的毒龙”，那么上述涉及性别的问题不依然存在吗？

　　作者在文中写道：

　　……。而当 Dragon 以大写首字母的形式出现在 The capsule is called Dragon by its owner，the Space - X company of California． 这一句子中，dragon 被用作 capsule 的命名，也就是相当于给 capsule 命名为 dragon，这一特定的 dragon 同样涉及原文作者的认知环境，此处的 dragon 没有任何 serpent 的形状，同样作者也并未公开解释为何命名这一太空舱为 dragon，在汉语中，“龙”指涉能飞上天，站在天空之上俯视下面，而太空飞船从地球的地面飞进太空之中，其过程类似于“龙”的飞行过程，因此，这里可以采取借喻的方式译为“龙”，因此句子可译为：这个被加利福利亚州的 X 空间公司发明的太空舱名为“龙”。The Dragon boat 中的 dragon 与之类似，在英美人眼中，boat 是不会与 dragon 联系在一起的，之所以这样用是为了顺应中国的文化，从“误用”或“浮用”变为“惯用”［13］，从而可以译为“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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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马斯克（Elon Musk，SpaceX 公司的老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飞船命名为 Dragon 已经公布在网上了。在网站 space.com 的网页“5 Fun Facts About Private Rocket Company SpaceX”中，第一条就是解释飞船名字的来历。

　　马斯克命名使用的 dragon 一词和中国的龙毫无关系，而是源自他喜欢的童话故事中一头名为 Puff 的小杜拉更（笔者对 dragon 一词的音译）。

1) What's in a name?

SpaceX's billionaire CEO Elon Musk has said that he named his spacecraft "Dragon" after the fictional "Puff the Magic Dragon," from the hit song by music group Peter, Paul and Mary. Musk said he used the name because many critics considered his goals impossible when he founded SpaceX in 2002.

（https://www.space.com/15799-spacex-dragon-capsule-fun-facts.html）

　　另一方面，“在英美人眼中，boat 是不会与 dragon 联系在一起的”这句话也不确切，dragon boat 并非中国文化的专利。以下是我搜索到的 dragon boat。

　　而 dragon ship 就更多了。

　　另一方面，中国的“龙舟”被译为 dragon boat 后，在英美人眼里的涵义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已经把划 dragon boat 视为一种体育项目，视为驯服恶魔 dragon 的过程甚至斗争。这可以从他们在报道这些活动的新闻常用 tame dragon 这种表述看出来。

　　在欧美文学作品中，dragon 并非始终是恶魔，和老鼠一样，并非始终是“人人喊打”的偷吃食物、传播病菌的四害之一。有些作品把 dragon 描绘成人类的朋友。论文作者建议在翻译“Sir，has your dragon dined today?”这句话时，把 dragon 译为“宠物龙”：“先生，您已经给您的宠物龙喂过食物了吗?”

　　但是，这种翻译又把 dragon 和龙联系在一起了，而且还会造成中国读者的不解：龙一贯出神入化、天马行空、来去无踪，怎么成了外国人的宠物了呢？

　　实际上，这里更应该音译 dragon 一词，很多人中国人喜欢养狗，其中很有名的有哈士奇、拉布拉多、卡斯罗、波音达等，它们的名字都是音译而来的。“先生，您给您的杜拉更喂过食物了吗？”这多自然？

　　在音译 dragon 一词的早期，为了避免读者完全看不懂，可以半音译、半意译，译为“杜拉更兽”，并在其第一次在文中出现时在后面写上英文原文作为注释。于是，上面那句话可以这样翻译：“先生，您给您的杜拉更兽（dragon）喂过食物了吗？”

　　对于保护和传播中国文化这一工作来说，把 dragon 和龙彻底区分开来非常有必要，否则永远无法摆脱“文化串味”的问题。异国特有事物名称的翻译方法是现成的：音译。这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是毫无问题的。

（2018年7月7日）

相关链接：

　　Dragon 译为何物？——基于 COCA 语料库的翻译探索（蒋仁龙，郭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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