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英文应该翻译成 lo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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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翻译策略使外来思想被归顺和同化了

原标题:翻译的归化和思想的归顺
曲卫国,微信公众号“学问批判”,2019年10月18日

  我现在学习日语也不是心血来潮,其实有许多缘由。最主要的是因为一直纳闷,为什么日本在吸收其他文化时会表现出那么强大的认知能力?他们为什么能在保持自己的独立同时又很少误解外国文化?日本的人文和社会学科研究在国际上有非常高的认可度,这是偶然的么?

  许多年前在日本讲学时和朋友聊起这事,真的是非常惊奇。虽然听了不少解释,但我是学外语出身的,深知不懂对方语言而通过他人介绍去了解另外一个文化的严重弊病。举个不合适的比方,跨语际文化交流和了解,很像恋爱婚姻。通过翻译去了解对方文化,很是有点像过去的包办婚姻,见不着人,是通过媒婆对对象的描述了解对方的。其中的真实非常难说的,也就是唯有等掀起盖头的时候才知道真面目。

  通过翻译了解其他文化,也一样。因为不见着人,看不懂文字,也只好靠媒婆的那张嘴了将就着理解了。也许比包办婚姻更糟的是,如果不想学习外语,那就没有掀起盖头的时候!我自己也偶尔做点翻译,说这比方,自然没有贬低翻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不懂外语,不能自由恋爱,那我们对翻译的依靠,应该如对现代红娘的依靠一样,只是希望她们牵根线而已,不能当真。接下来还是要自己去努力学习外语,这样才有资本掀头盖,才可能了解对方的文化。

  也因为如此,下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学日语。到了这个年龄再学日语,也只能是满足自己的好奇,掀头盖只是一个梦想了。今天看到笹原宏之写的一本书,书名叫《リアルな文字生活と日本語》,突然感慨起来。觉得翻译这个红娘是有多种做法的。日本人好像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我的感慨源于恼怒。书名中的リアル,我明明知道是英语变过来的,却硬是没有猜出来,最后只好带着极其挫败的情绪去查词典。其实日语有“现実生活”的说法,那为什么笹原宏之要用リアル这个外来词呢?“现実”与 real 有什么区别?我这点日语水平自然不能解答。

  我学习日语没多少天,但我已经看到许多日语词语都有相对应的词语。如,日语有“文化”这个词,但他们又引进了カルチャー。又如票,日语有“切符”,但他们却再引一个チケット。是否多此一举呢?看看用法,大概答案就有了。说传统文化,日语好像多是“伝統文化”,而表示流行文化,日语则是ポップカルチャー。车票可以是“切符”,而音乐会票则是コンサートチケッ。

  说起音乐会,日语有“音楽会”的,后来又引进一个コンサート。我学日语第二天就无知地觉得好笑:日本人这么会引进ドア这个词,难道过去他们没有门?后来知道他们有“户”和“扉”等词语。

  今天因为リアル这个令人発狂する的词发了微信和微博,有朋友就开玩笑地问我是否知道“多拉贡”?这个难不倒我,因为我偶尔知道了ドラゴン是从 dragon 翻译过来的词。

电影海报:How to train your dragon

  还是同样的问题,既然日语有“竜”。为什么还要引进外来词语ドラゴン呢?我突然想起国内有关“龙”是否是 dragon 以及怎么翻译的争论。一说起龙,大家就想到了我们自己的龙,因此就有了争论。老外的 dragon 不同,我们就觉得老外那不是正宗的龙。

  如果我们也像狡猾的日本人“多拉贡”一下呢?有关 dragon 的争论还会出现么?推而广之,许多外来术语的误解还会发生么?

  遗憾的是,由于我们翻译大多采用的是归化策略,许多人为了母语的优雅和流畅还坚持翻译的包办婚姻,也就是用现有的汉语词语去归化翻译外语词汇,因为是现有词语,大家就很少想到它们所代表的外来词语会有不同含义或更宽或更窄的语义域。这样常常造成不同语言的两个词语完全同义的错觉。

  两种语言的词语差异在翻译中被消解了。翻译这个媒婆的话就被当成了外语词语的真面目。虽然有人认识到问题,但这又很像过去的包办婚姻,已经过门了,也就是都在用了,那怎么办?那也只能将就了。所谓先结婚后恋爱是也。

  同理,由外语表达的外来的思想就在翻译归化策略的操纵下,就被归顺、同化了。形式婚姻将就维持了,热情却冷冻了;母语的优雅在跨语际交流中苟且了,但思想的火花却被摁灭了。

  于是想到,也许翻译的归化所造成的外来词语同化极可能导致了外来思想的归顺。这抑或是中日在接受外来思想时所出现不同状况的原因之一?在肯定翻译在跨语际交流过程中积极作用的同时,是否该检讨一下它的负面作用?在高度化国际化的今天,传统的媒婆都变成现代红娘了,我们的翻译难道还应该像过去的媒婆那样夸姑娘——有影没形呢?

2019/10/18

作者简介:

曲卫国,1958年10月出生

社会职务

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英语语言文学系主任

个人经历

1958年10月出生
1982年华东师范大学本科毕业留校
1986年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获美国文学硕士
1991年英国 Strathclyde 大学英语系获文学语言学硕士
1998年任教授
2001年调入复旦大学外文系
2003年1月晋升为博士生导师
2003年9月-2004年9月任复旦大学外文学院副院长

研究方向

主要研究方向是话语分析,语用学、语言与文化、跨文化交际。

主要贡献

出版著作

主要出版有
《欧--亨利短篇小说选》1989 上海译文出版社(与沈黎合作);
《归宿》1993 重庆出版社 (与黄源深合译);
《实用英语语法手册》1994 湖南出版社 (与王平合作);
《实用描写词典》 1995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实用公关英语词典》1997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绝地猎潜》台湾轻舟出版社 1997(与陈士龙合译);
《奥斯卡与露辛达》 1998 重庆出版社;
《英语常用错误词典》 上海远东出版社 2000

……等十几部。

发表论文

也评关联理论(《外语教学与研究》 1993/2);
论现在完成体的语用含义 (《外国语》 94/2);
危机?进步? (《读书》 94/8)
论传统中国的礼貌原则 (《学术月刊》99/7)
礼貌称呼的语用学解释(《华东师范大学报》99/6)
汉语招呼的分析(《华东师范大学报》2001/3)
也谈 Please,也谈“请”(《外国语》 2001/4)

……等十几篇。

(信息来自百度百科)

【编后记】

  翻译归化,思想归顺,我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归”被并列放在一起,非常震撼。

  为了配图,我去检索ドラゴン,结果发现美国电影 How to train your dragon 的片名在译为日文时,dragon 是音译的,而译为中文时,dragon 译为“龙”。该片里的众多 dragon 妖形怪状,日本人音译 dragon,就完全不会和他们自己文化里的竜相混淆,但是中国的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把 dragon 汉译为“杜拉根(兽)”,一大缺点是字数太多,是现译的四五倍。但是日本人音译了 dragon,音节数也大幅度增加了,却安然无恙。可见,他们愿意为了保卫自己的文化而牺牲一些便利性。

(黄佶编辑配图,2021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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