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士论文摘选

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象征意义对比研究

研究生：林龙（Voronin Alexev）【俄罗斯】；　指导教师：杨颖育
四川师范大学专业硕士论文，2017年3月

1，绪论
1-1，研究背景

　　……。俄罗斯文化中把“龙”既可以称“дракон”（龙），又可以称“змей”（蛇妖），它是俄罗斯传统民间艺术和传说神话的主要题材之一。不过“龙”的相貌、象征意义以及文化内涵在不同文化中都有差异。毫无疑问，在中华文化“龙”的地位很高：中国人爱龙、崇拜龙、尊敬龙、把“龙”看作是一种图腾。中国的“龙”文化博大精深，内涵十分丰富。

　　俄罗斯和中国是世界大国，随着两国在生活的各方面不断发展，两国人民之间的交流也积极起来了，在这个时候需要增加人们对两国文化的知识，以免交流中出现误会。其次，目前还没有学者写过关于俄罗斯文化中的“龙”和“蛇”与中国“龙”对比研究的论文。因此，本论文笔者将对于中俄文化中“龙”的起源、相貌异同以及文化内涵进行论述。

1.2 研究目标
1.3 研究现状
1.4 研究方法

2．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文化意象起源

2.1 中国“龙”的文化意象起源

2.2 俄罗斯“蛇妖”的起源

　　俄罗斯是世界文明大国，历史较为悠久，不同地域的民族及其习俗、宗教等特点形成了俄罗斯独特的文化。同世界许多国家一样，俄罗斯也有“龙”这种神异动物。不过，我们要分清楚俄罗斯族的“龙”与俄罗斯其他少数民族“龙”的异同。所以在本论文中，笔者将从俄罗斯族民间传奇以及其他文字记载和艺术作品中分析俄罗斯族的“龙”文化，除此之外，还要对俄罗斯塔塔尔族文化中的“龙”进行分析。

2.2.1 俄语“дракон”（龙）与“змей”（蛇妖）的关系

　　在俄罗斯历史与文化发展过程中，俄语“дракон”（龙）与“змей”（蛇妖）有着密切的关系。公元 988 年，东正教正式成为俄国国教，从此之后俄罗斯成为典型的东正教国家。在此之前，俄罗斯的文化（更正确的是古罗斯文化）属于异教文化，而且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发展水平。从异教时期留下来的传奇和艺术作品之中我们可以发现很多种“蛇妖”。东正教传入俄罗斯之后，这些神异动物成为邪恶的象征，主要原因是由于受到了《圣经》的巨大影响（具体请看 2.3 章节）。此外，在很多俄罗斯民间传说和故事之中，我们也会发现许多与传统概念上“龙”相似的神异动物。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дракон”（龙）与“змей”（蛇妖）的关系。

　　俄语词语“дракон”跟英语的“dragon”一样，都借用于古希腊语的 drakon。根据古希腊语的词源学，drakon 拥有“保卫者”与“抓捕者”的词义。俄语词语“дракон”大约出现在十六世纪，当时著名的统帅、政治学家、文学家、作家和翻译家 Kurbsky Andrey 在信件里面用到了“дракон”（龙）这个词语：……。他在这里提到了圣经里关于亚当和夏娃被一条蛇诱惑的故事。因此，我们可以发现，俄语词语“дракон”在语言中的出现时间比较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此之前俄罗斯没有跟“дракон”（龙）相似的神异动物。

　　在俄罗斯的很多神话中都把龙形的神异动物称为“Змий”（读 zmiy）或者“Змей”（读 Zmey）（有些地域还称“Змай - zmay”）。这些名称汉语都可以翻译成“蛇”、“蛇怪”或者“蛇妖”。“Дракон”在苏联时期著名语言学家奥热戈夫的《俄语释义词典》里面是这样解释的：“长有双翅、喷吐火焰的蛇型神异怪物” 。因此可以发现，俄罗斯文化中“龙”与“蛇”都是一种神异动物。现代俄语中“дракон”和“змий”是同义词，两者都可以互换，也可以用“змей - дракон”（蛇龙）这个词语来称呼俄罗斯神话里面的“龙”。因此，我们可以把俄罗斯的“龙”文化看成“蛇文化”或“蛇妖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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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妖”在俄罗斯神话与民间故事之中往往是邪恶的象征，它总会给人们带来许多灾难。下面我们来具体分析俄民间故事中知名度最高、对俄罗斯民族文化影响最大的一种蛇妖——“蛇妖格里内奇”。

2.2.2 俄罗斯的“蛇妖之王”——“蛇妖格里内奇”

　　在俄罗斯每个人从小就十分熟悉关于“Змей Горыныч”(英语为“Zmey Gorynych”，汉语为“蛇妖格里内奇”)的民间故事，关于它的神话可谓家喻户晓，它是俄罗斯文化中“蛇妖”的典型形象，虽然它的形貌在不同神话里面可能有所差异。“妖蛇格里内奇”与其他俄民间“蛇妖”一样，一般有三、六或者九个头以及两个特大的翅膀，偶尔在一些文献中也会出现五个或七个头的“蛇妖格里内奇”。“蛇妖格里内奇”会喷火，在神话里面它一般只在天上飞翔，很少在地上爬行。……。不过，俄罗斯民间传说学家阿法纳西耶夫则认为，“Горыныч”这个词语并非源于俄语词“Гора”（山），而是来于另一个同根动词“гореть”（燃烧）。阿法纳西耶夫认为“蛇妖”的形象来源于古斯拉夫原始部落所经历过的森林火灾，古代人们面对在自然界发生的灾难具有着既恐惧又崇拜的心理，因而幻想出“蛇妖格里内奇” “这样一种强大的负面形象：一种能引起火灾、雷电、风暴，拥有多个头的会飞翔的神异动物。”

　　在这些文献中，“蛇妖格里内奇”所带来的灾难都是一样的：它经常给附近的村庄带来危险，比如抢夺村民的金钱和本地最美丽的少女和妇人等等。

　　“蛇妖格里内奇”堪称是俄罗斯传统概念上的“龙”。但这条“龙”在各种文献中往往是反派人物，它是邪恶、魔鬼的化身，令人讨厌。它的形貌跟亚洲地区的各种“龙”有所差异。下面是“蛇妖格里内奇”在一些艺术作品中的意象。其他俄罗斯“蛇妖”的外形与“蛇妖格里内奇”也十分相近。

　　图4 中我们看到的是俄罗斯人传统概念上的“蛇妖格里内奇”：它住在山上、长有双翼、三个头、四只脚、利爪和一条长尾巴。值得注意的是，在很多文献和艺术作品中“蛇妖格里内奇”都拥有蜥蜴的头，而每一个头上都戴着冕冠，因为在很多文字记载中人们经常把“蛇妖格里内奇”称为“Царь-Змей”（“蛇妖之王”或“蛇妖沙皇”）。在本作品中画家为了让“蛇妖格里内奇”显得更邪恶，在蛇妖的三个头和身上还添加了几只角。“蛇妖格里内奇”不仅出现在俄民间传说中，还是俄罗斯农民木版画（俄语“Лубок”）的主要题材之一。下面我们来看俄罗斯农民木版画中的“蛇妖格里内奇”

　　从这些例子能看出蛇妖格里内奇的以下几个特征：

　　a，“蛇妖格里内奇”往往是爬行动物（蜥蜴、蛇）与禽类或动物或蝙蝠结合起来的双翅蛇型动物。

　　b，“蛇妖格里内奇”拥有蝙蝠双翼、蜥蜴尾巴、蛇颈、三个以上蜥蜴头或者蛇头、四只脚以及利爪。

　　c，根据民间故事我们可以知道“蛇妖格里内奇”往往住在山上。

　　d，它往往是邪恶的化身，所做的坏事一般有抢劫美女、金钱，破坏村民的农田等等。

2.2.3 东正教中的“龙”与“蛇”

　　在基督教中，“蛇”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圣经·创世纪》里。亚当与夏娃被一条蛇哄诱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蛇”的罪恶表现。这个故事对基督教影响很大。

　　上面已提到，公元 988 年弗拉基米尔大公接受东正教并把东正教定为俄罗斯的国教。因此我们应该在基督教的背景下来分析和谈论俄罗斯文化。东正教成为俄罗斯国教之后，对其传统的“龙”、“蛇”形象产生了客观而深远的影响：首先，“дракон”（龙）这个词语进入到了俄语中；第二，“дракон”成为完全罪恶的象征。这种情况客观存在的主要原因在于，包括《圣经》在内的相关宗教文献对其认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大天使米迦勒就将“дракон”从天堂之中驱赶了出去。而在《新约·启示录》中，同样也将 дракон 作为邪恶的代表：“龙和米迦勒战斗，米迦勒以及其追随者战胜了龙，并将他们从天上驱赶了下去。”同时，西方很多宗教典籍中也同样将“龙”和魔鬼等同起来的记载。

　　从这个例子可以发现一个重要的特征：在基督教文化之中“蛇”（змий）与“龙”（дракон）通常是一种神物的两种表现，而且这种形象往往是罪恶、邪恶的形象（《圣经》中把“蛇”与“龙”称“撒旦”的一种表现）。这一章节对于俄罗斯东正教文化的影响很大，“大天使米迦勒与龙的战斗”经常会出现在俄罗斯的圣像画。下面我们来看俄罗斯关于这种题材最有名的圣像画之一（图8）。

　　这是十九世纪南乌拉尔地域的蛋彩画“可怕力量的将军”（俄语“Воевода грозных сил”），在蛋彩画中我们可以看到骑神马的大天使米迦勒，而画的下部分是被他杀死的龙。大天使米迦勒手拿着茅、圣经、香炉以及喇叭（大天使米迦勒用喇叭通知大家龙被打败了）。很明显，在这幅蛋彩画中龙是撒旦的化身，龙长着一张恐怖的人脸孔、一双翅膀以及长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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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而言，东正教传到俄罗斯社会之后，对俄罗斯文化的各个方面包括“龙”与“蛇”的表现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可以说是东正教把俄罗斯异教文化中的“蛇妖”转变为了基督教中的“龙”。

2.2.4 塔塔尔文化中的“龙”——“吉兰特”

　　俄罗斯是多民族国家，据 2010 年的全俄人口普查显示，俄罗斯目前有一百九十四个民族。虽然俄罗斯族占了全国的 80、90％，且现代俄罗斯文化以俄罗斯族文化为主，但是也不能忽视其他各种民族的独特文化与历史。其中人口排在全俄第二名的塔塔尔族（又叫鞑靼族）的文化就十分独特：鞑靼人信伊斯兰教，使用属突厥语族的塔塔尔语、拥有自己的历史以及属于自己文化的传统节日。塔塔尔历史较为悠久，始于伏尔加保加利亚，接着被蒙古入侵并成为金帐汗国的附庸，后来分裂出喀山汗国，最后在 1552 年被沙俄沙皇伊万四世征服，从此喀山疆域成为俄罗斯的一部分。

　　毫无疑问，塔塔尔文化博大精深，而在这种多元文化之中也出现了“龙”这种神物。这种属于塔塔尔文化的龙在现代塔塔尔语中叫做“Зилант”（拉丁拼写“Zilant”，汉语“吉兰特”）。

　　根据现有的资料，塔塔尔“龙”的第一次出现是在喀山汗国的国旗上。鞑靼斯坦共和国民族图书馆中收藏着这面国旗的图片（图 16）。旗子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种龙型动物，身上长着双翼、四只脚以及一条尾巴。

　　关于“吉兰特”的民间传说在鞑靼斯坦共和国可谓家喻户晓。传说中，喀山汗国创始人兀鲁·穆罕默德为了建立喀山市，找到了一片有很多蛇的土地。那片土地有一座蛇特别多的小山（后来人们把那座小山称为了“吉兰特山”）。为了把所有的蛇杀掉，当地人民等到蛇冬眠时，用柴火覆盖那座小山，并点燃柴火将它们烧死。但是等到所有的蛇都死了的时候，突然一条巨大的蛇型动物从小山边飞了出来，并对着人们喷火，使人们狼狈逃窜。后来有一位名叫“哈基姆”（Хаким）的大力魔法师打败了吉兰特，并与它缔结了和约，为了给吉兰特留一条命，哈基姆让这条蛇做喀山市的保护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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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兰特”的形象与俄罗斯其他“蛇妖”以及“龙”的形象有所差异：

　　a，“吉兰特”身上只长着一个头颅

　　b，“吉兰特”有着禽型身体与爪子

　　c，它的身上不长角质鳞片，而是长着许多羽毛

　　d，在民间传说之中，“吉兰特”不会主动给人们带来灾难，而且它被人们看作是正面形象（具体请看《俄罗斯“龙”的意象》章节）

　　与俄罗斯“蛇妖”的相同之处有：

　　a，“吉兰特”会在天上飞翔会喷火

　　b，“吉兰特”的头颅与尾巴是蛇形的

　　c，在原来的民间传说之中提到了“吉兰特”来源地，那就是现代的“吉兰特山”。因此我们可以说这种神物像“蛇妖格里内奇”一样住在山区

　　“吉兰特”这种塔塔尔族的保护神物非常受塔塔尔人和俄罗斯其他民族的欢迎。在现代喀山市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这种神异动物的形象。它的意象是鞑靼斯坦共和国和塔塔尔人主要标志性意象之一。

3．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文化象征意义

　　上面我们已经了解了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基本形貌特征，并且对中俄两国“龙”与“蛇妖”的起源以及神话中的表现形式进行了探讨。不过，在中俄两国文化之中，“龙”这种神物象征都有着独特的表现形式。下面笔者要具体介绍中“龙”与“蛇妖”在中国与俄罗斯文化中的象征意义。

3.1 中国“龙”的文化象征意义

3.2 俄罗斯“蛇妖”的文化象征意义

　　从 2.2 节之中我们了解了“蛇妖”象征在俄罗斯文化中的不同表现，也对俄语中“龙”与“蛇妖”这两个词语的互换性进行了探讨。因此，我们可以把“俄罗斯的蛇妖”文化称为“俄罗斯龙文化”。虽然俄罗斯文化中“蛇妖”的象征一般都是邪恶的，但历史上在有些时代以及不同地域的民族文化之中出现了“龙”与“蛇妖”的不同表现形式。俄罗斯的“蛇妖”象征在不同历史阶段都具有着不一样的特色。因此，笔者要按照俄罗斯的历史发展来把俄罗斯的“蛇妖”文化分为以下几种类型：俄罗斯异教时期的“蛇妖”象征、俄罗斯民间文化中的“蛇妖”象征、东正教中的“龙”与“蛇妖”象征、塔塔尔文化中的“吉兰特”象征以及现代俄罗斯文化中的“龙”象征。

3.2.1 俄罗斯异教时期的“蛇妖”象征

　　……。总之而言，俄罗斯异教时期的“蛇妖”象征多为正面的，具有崇拜“蛇妖”文化的特征。

3.2.2 俄罗斯民间文化中的“蛇妖”象征

　　……。俄民间传说的各种“蛇妖”都往往扮着反派的角色，它经常会抢走长得最美丽的女人。这些情节也许渊源于斯拉夫人以祭祀的形式来祈祷一年的好丰收，而俄民间传说中“蛇妖”向人们要女性作为供品的情节就这样反映了古斯拉夫人的传统祭祀习俗。

3.2.3 东正教中的“龙”与“蛇妖”象征

　　东正教到俄罗斯的传人对“蛇妖”象征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从基督教时代开始“龙”与“蛇妖”在俄罗斯一直被看作是邪恶的象征。在《圣经·旧约》关于蛇诱惑的故事之中，蛇形神物就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负面。2.2.3 节中我们探讨了“格奥尔吉·常胜将军”的象征以及他的杀蛇功勋。在《圣经》中，“蛇妖”与“龙”的象征被称为“撒旦”、“魔怪”，往往是恶势力的一种表现形式。在这方面东正教的“龙”与“蛇妖”和基督教的其他流派基本上是相同的。

3.2.4 塔塔尔文化中的“吉兰特”

　　“吉兰特”的象征意义绝大是正面的。在塔塔尔人看来“吉兰特”是智慧与勇敢的表现，古代时“吉兰特”象征经常出现在塔塔尔战士的装备上。如今，在喀山市以及塔塔尔共和国的很多地区都能找到“吉兰特”象征（具体请见 5.2）。“吉兰特”的象征非常受人们的欢迎与喜爱。虽然我们不能说塔塔尔文化有崇龙之俗，不过“吉兰特”这种神物的象征还是不同于俄罗斯其他的“蛇妖”，一是相貌上的差异，二是文化涵义的差异。

　　由此可见，俄罗斯“蛇妖”的意象是多元的。历史发展对“蛇妖”的象征带来了变化，而由异教时期转东正教的历史阶段也可以堪称“蛇妖”由异教思想上的图腾神物，经过民间的口头艺术改变，转为西方基督教传统概念上的“龙”。至于塔塔尔的“吉兰特”，笔者作为俄罗斯族的俄罗斯人个人认为它更接近东方文化中的“龙”，而俄罗斯的“蛇妖”更接近西方文化中的“Dragon”。

4. 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文化象征比较

4.1 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在相貌上的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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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以上的探讨我们可以发现，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文化内涵差异非常大，可以说是两者的文化象征是相反的，一个是正面的，另一个是反面的，甚至我们可以把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视为两种不同的神异动物，但两者的长相仍然存在不少相同之处。

5. 中俄“龙”与“蛇妖”意象对两国文化的影响

　　“龙”与“蛇妖”的意象对中俄两国文化的各方面都产生了影响。笔者从“龙”象征对中俄两国的语言、艺术以及民间生活的影响来分析“龙”的文化意象差异。

5.1 “龙”象征对汉俄语言的影响

5.1.1 汉语言中带“龙”字的词语与成语

5.1.2 俄语中带“蛇”或“蛇妖”词语的俗话

　　虽然“蛇妖”的象征对俄语的影响不大，不过还是存在着一些例子，“蛇妖”象征的一般指出现在俄语俗话之中，如：

　　1，Выкормил змейку на свою шейку，此俗话的字面意思是“把蛇养成自己的麻烦”。这俗话有两种含义：第一、父母一般用这句俗话来批评表现不好的孩子；第二、这句俗话比喻不知感谢的人。在这里“蛇”是卑鄙行为的象征，即使你对“蛇”再好，最后它还是会展示自己的实性。俄语中跟这句俗话还有一句相同的，是 “Отогрел змею за пазухой”，字面意思是“把蛇养在自己的怀里”，比喻养忘恩负义的人。

　　2，Змея кусает не ради сытости, а ради лихости，字面的意思是“蛇咬人是因为它很猛，而不是为了吃饱”。这句俗话相当于汉语成语“蛇蝎心肠”。

　　3，Голосок соловьиный, а жало змеиное，字面的意思是“夜莺声蛇信子”，比喻谄媚的人。与这句俗话相同的一句有“Змея мягка снаружи, да ядовита внутри”，字面的意思是“蛇的外表是柔软的，但内心却是有毒的”。这两句俗话都表示“蛇”象征不可靠的外表。

　　4，Попадья лукавая —змея семиглавая，字面的意思是“牧师狡猾的老婆是条七头蛇”，比喻十分狡猾的女人。与这句俗话意思相近的还有“Просто, как свинья, лукав, как змея”（“像猪一般，像蛇狡猾”）。这两句俗话中的“蛇妖”象征是狡猾与诡诈行为的比喻。

　　5，有些俗话中的“蛇妖”象征具有较为中性或良好的含义，如“змея не жалит спящего”（“蛇不会咬睡觉的人”）、“и змея своих детей не ест”（“连蛇都不会吃自己的孩子”）“доброе слово и змея разумеет”（“善意的话连蛇都能明白”）、“под хорошую музыку и змеи пляшут”（“动听的乐声使蛇跳舞”）等等。

　　由此可见，汉语中的“龙”象征具有着无数的文化含义，但多为祥瑞、正面的象征，而俄语中“蛇”与“蛇妖”的象征是多为反面的，即使有些俗话之中没有提到“蛇”的反面，不过也不能完全算是正面的象征。

5.2 中俄艺术作品中的“龙”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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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俄罗斯的艺术上我们也能找到不少“龙”或“蛇妖”的表现。上面对俄民间传说的“蛇妖”象征进行了探讨并，并且分析了在俄罗斯绘画中的“蛇妖”象征。我们已经了解了莫斯科市徽以及俄罗斯的国徽。那些象征上都有“蛇妖”，因此莫斯科市的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蛇妖”，包括莫斯科红广场，进入红广场必须通过耶稣基督复活城门楼，城门楼上面就有“圣格奥尔吉常胜将军杀蛇”的图案（图 24）。

　　除了绘画与传说神话之外，“蛇妖”或“龙”还出现于俄罗斯很多地域的雕塑。

　　比如，俄罗斯利佩茨克州的主题公园“Kudykina gora”就有“蛇妖格里内奇”的雕塑（图 25），而喀山市到处都能见到“吉兰特”的象征（图 26）。

5.3 “龙” 对中俄民间风俗以及人们生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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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俄罗斯“蛇妖”与“龙”对人们普通生活的影响大多在于地名以及行政区划。俄罗斯不少座城市市徽上带着“龙”形象。除了上述的喀山市徽以及莫斯科市徽之外，还可以提出莫斯科州叶戈里耶夫斯克市徽（图 29）以及科斯特罗马州 Mezhevskoy 市区的市徽（图 30）。

　　这两个市徽上我们可以看到东正教的“蛇妖”以及“圣格奥尔吉常胜将军杀蛇”的情节。……

6．结论

　　通过本论文对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对比研究，我们发现并理清了一下几个特征：

　　1，中国“龙”与俄罗斯“蛇妖”的文化象征非常不同，甚至可以把两者视为不同神物，不过在相貌上两者仍然存在着很多相同之处。

　　2，中国文化中的“龙”是多元性的象征，而俄罗斯文化中的“蛇妖”象征一般只跟民间传说与宗教结合在一起。

　　3，俄罗斯族传统的“龙”文化虽然没有崇拜“蛇妖”的习俗，不过俄罗斯塔塔尔的“龙”文化中可以找到“崇龙”习俗一些的特征。

　　4，俄罗斯的“蛇妖”虽然没有中国“龙”的社会地位高，对于民间的各种艺术现象仍然有较大的影响。俄罗斯现代艺术以及各种娱乐活动、电影以及动画片经常取材于俄罗斯关于“蛇妖”的民间传说。

　　中国的“龙”文化博大精深，历史也十分悠久。在中国古代人的眼里，“龙”既是皇帝的化身，又是保护神。在俄罗斯传统民间文化“蛇妖”象征虽然有负面的文化含义，不过关于“蛇妖”的民间故事十分受欢迎，而如今“蛇妖”以及关于它的民间传说是很多动画片和其他媒体现象的主要题材之一。在同时，“蛇妖”也是东正教文化的重要象征，其含义也是较为复杂的，但多半是邪恶的，是“撒旦”的化身。由于东正教的原因，“蛇妖”与“格奥尔吉?常胜将军”的战斗画面留在了俄罗斯国家标志以及钱币，因而离不开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

　　目前，中国与俄罗斯两国关系的发展进入到了新的阶段。在两国关系的发展过程当中，让两国人民了解到双方独特的文化特色，使两国人民增进彼此的理解。笔者希望通过本论文使两国人民对中国文化与俄罗斯文化产生浓厚的兴趣，因而推进中俄两国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编后记】

　　俄罗斯塔塔尔人关于“吉兰特”的传说很有意思：“突然一条巨大的蛇型动物从小山边飞了出来，并对着人们喷火，使人们狼狈逃窜。后来有一位名叫‘哈基姆’的大力魔法师打败了吉兰特，并与它缔结了和约，为了给吉兰特留一条命，哈基姆让这条蛇做喀山市的保护神物。”也就是说，吉兰特本来也是人类的敌人，被人类打败后，才被人类雇佣，成为人类的保护者的。

　　这使我想起了在斯洛文尼亚被卢布尔雅那人视为守护者的那头杜拉更兽，它的情况类似：“第一批来到这样一个城市的开拓者，他们刚刚到来的时候，就和这里的龙形的怪物（进行）了这种殊死的搏斗，最后战胜了这样一些龙，但是他们又惊奇发现这个龙不仅有危险的一面，它还可以保护家里面的火种，那么他们（最后）就把这些驯服的龙当成这个城市的守护神。所以最后这个城市的人就越来越爱这样一些龙。”

　　而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似乎没有这样的故事，制造洪水的黑龙被女娲杀死就死了，恶龙没有转变为守护者。由此可见，即使都具有正面的象征意义，其来源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这就是文化的复杂性。

　　有意思的是，虽然俄罗斯人知道中国人把 дракон 译为“龙”，但是他们没有把外形和杜拉更兽（дракон）相似、和中国龙一样也有正面象征意义的塔塔尔神话动物 Зилант（Zilant）汉译为“龙”或“塔塔尔龙”，而是音译为“吉兰特”，使用了褒义词“吉”，以传递其正面的象征意义，即使发音偏离了原文。

　　由此可见，他们清楚地知道：不同的事物应该有不同的名称，而创造新译名时，音译是最简单的方法。翻译这个名称的人在进行跨文化翻译时思路很清晰，也深谙译名创作之精髓，比中国的很多专家教授强多了。

　　正是因为中国人坚持译龙为 dragon（дракон），所以才产生了一系列文化误解，害得论文作者不得不耗费巨大精力阐述两者的不同。他本来可以把精力用于研究中国文化中更有价值的题目，现在却把宝贵的青春和难得的两年留学时间耗在了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课题上。

　　从这篇论文我们可以看出，由于俄罗斯的 дракон（dragon）被汉译为“龙”，作者为了在文字上将其区别于中国的龙，费了很大力气，每一处都不厌其烦地写上国家名称作为定语，读者也需要时时留心判断作者说的到底是中国的龙还是俄罗斯的杜拉更兽。但是，作者使用专用名称“吉兰特”指称 Зилант（Zilant）时，有关部分的表述则简简单单、清清楚楚。

　　为了维护两百多年前一个外国传教士的译龙错误，让无数后人（包括外国人）承受无穷无尽的麻烦，肯定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黄佶编辑配图，2019年9月10日）

相关链接：中央电视台介绍卢布尔雅那人喜欢“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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